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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識社會學

作 者:邱俊岡/教學助理

責任編輯:李怡志

社會學是甚麼?

開學第一週, 面對過半數都是剛脫離高中的大一新生,老師告訴大家這門課試著要用一學期來回答「社會學是甚麼?」其實完全不夠,或者正如老師所述:「要說社會學是甚麼,唸大一大二的時候還能回答的長篇大論,到研究所、博士班時已經只能越來越精簡的去概述自己認識的社會學,當到教授以後更是不太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知道甚麼是社會學了。」雖然甫成為研究生的筆者莞爾一笑,但整個班級是一群尚未接觸社會學的同學-仍舊是一頭霧水。

老師採用每個禮拜都選擇一個大議題讓同學做非常入門的認識,像是互動秩序、賽伯格、性別、勞工、移民、文化……希望同學能從自身所見、所聞和所經歷的經驗出發,配合讀本、上課討論的內容,衍伸出更多的反思,也期望同學能保持既開放又保留的態度,既傳承又批判的能力,在接收與質疑的縫隙當中訓練獨立思考的精神。

彩繪面具前台與後台

我們時常提到要愛自己、充實自己或是做自己,但究竟這個「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呢?社會學又是怎麼談論這個議題呢?有別於以往注重結構、巨觀的社會學,厄文·高夫曼(Erving Goffman)將焦點放在人與人之間的、微觀的互動之間,包括言詞、語氣、姿勢、表情、眼神等等言行舉止,提出劇場理論。他認為人的生活空間分成了前台與後台,而我們每個人都是表演者、也同時是別人的觀眾;前台我們禮貌體面,另外,後台是我們放鬆、親近和方便行事的地方,因為與「觀眾」期待的前台表現有所落差而引人發噱,正是這兩個舉例的相同之處。

我們能因此而推論:前台就是做作、後台才是做自己嗎?我想這並不完全正確,我們應該把這個面具也視作是我們「自己」的一部份,老師將空白面具及色筆發下去給每位同學,請同學試著在面具上畫出「自己」,有的同學用簡單幾筆畫了眉毛及口紅,將臉龐的其餘位置都留了白,並未將太多的自己展露出來;有的同學將各種顏色的線條交織拼湊成一幅細膩、鮮豔的臉譜,透漏著讓人印象深刻的鮮明個性。

賽伯格:攻殼機動隊-甚麼是人?

老師帶領大家認識了賽伯格這個嶄新的領域,選擇了《攻殼機動隊1995》電影來欣賞。電影的故事背景在2029年,義肢、網路安裝在人體已是常態,主角草薙素子更是除了意識(腦部)以外都已經異體化。片中花了大量的時間在傾聽素子的自白與觀看素子與2501的對話,素子突然懷疑起自己所以為的「自己的意識/記憶」是否真的跟身體的其他部位不一樣(自然/人工的區別);也在片尾與2051對話時,提出了「如何保證我依然是我?」的問題,也同時讓觀眾、同學們反思,究竟我們認為的「我」的邊界在哪裡,又是以甚麼樣的形式存在、組成的呢?

除了賽伯格、自我的概念以外,同學也談到了性別的問題(故事中的男性多是任務的關鍵或領導、女性則為執行任務的配角)還有關於文化認知的疑問(為什麼日本的作品背景設定卻在香港?),可以見到過去幾周上課聊到的議題在這堂課又被提起,在除了賽伯格外的領域有了更豐富的討論。

性別角色-身體的,還是社會的?

性別的觀念對同學來講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一直以來我們對於性別的想像總是從出生便因為生理上的不同而有著不同的行為、思考和氣質,但是在社會學的領域當中,性別角色是被社會所建構出來的,是在人際互動中體現而成的。我們將性別大致區分成了三個面向,讓討論更加清晰:生理性別、性別氣質和性傾向。

如陽剛氣質作為男人的體現,被社會認為是「成功」必備的要素,這樣的形構並非透過武力達成其上下關係,而是透過說服、潛移默化來取得社會的認可。在逐漸成形的陽剛特質論述之下,與之相對的其他展演容易被當作失敗、次要的,像是優柔寡斷、猶豫不決等等。這兩段所談到的「社會建構」或是陽剛特質的形構,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可以回想自己生長的經驗,時常被長輩、同學或是傳播媒體藉著各種方式來「糾正」我們的行為,這種做性別的觀念,與性別刻板印象相互加乘,加鞏固了這一套刻板印象,加上霸權陽剛特質的影響,男性成功而女性在背後扶持(也無法成大事)的形象便越來越成為常識。

老師在課堂播放了電影《為巴比祈禱》,目的並非希望同學也同樣走上街頭,而是可以不再以自以為是的、既得利益(順性別)的視角來看待身邊在性別上不被接受的朋友,學會同理、學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感受他們的感受,才是我們學習「性別」最重要的目的。

汙名:醜小鴨障礙是社會還是身體造成的

這一堂課要談的是障礙、文化與人權。說到障礙,我們第一時間想像到的很常是身體上的缺陷,但真的是如此嗎?從社會建構的角度來思考,會發現若社會給予這群人的是更多的同理和更多元的觀念,或許障礙就不會是障礙了。同學舉了不錯的例子,清楚理解障礙其實更多時候是來自於社會因素而非身體因素的。

身障者在社會上要面對的有非常多是常人很難去體會的,所以更仰賴我們去傾聽身障者怎麼描述自己的生命經驗。Stella Young在2014的TED演講中講述自己身為一名身障者所要面對的社會期待。這是社會對於這些不常被看見的、沒有話語權、「看起來很可憐」的族群所抱有的刻板印象,在許多網路看到的許多圖片都會有個「他都可以了,你為什麼不行?」的勵志短語,配上身障者運動或是達成某些成就的圖片。但這樣也同時隱含著「你的人生就算再怎麼糟,都還是有人比你糟」的意思。

醜小鴨從出生就與兄弟姊妹長得不同,長輩認為醜,兄弟姊妹也有意無意的處處排擠他,甚至在「長大」變漂亮後,其他天鵝的親切對待,也讓他感到不自在……從這樣的一段故事也很快的讓同學明白,汙名化的自我認同並非一時半刻銘刻的,也不會是短時間可以很快的被消除,老師也不斷提醒同學更深入的反思,要是故事的最後醜小鴨並沒有變漂亮的話,故事的走向會如何呢?

跨度而來:移工受刑人的日夜

老師邀請講者莊舒晴和大家分享移工和受刑人這類被雙重污名的人的故事。講者莊舒晴是TIWA台灣國際勞工協會的一員,長年為來台的移民工作者奔波。演講中帶著同學從歷史、制度、文化和個人經驗來一一檢視移工們的日常生活,以及我們「台灣人」是怎麼與移工相處和看待他們的。

最吸引到同學們注意力的,是在遠洋漁船上受到欺凌和虐待的移工,唯一停止被欺侮的方式只能是殺死船長,卻也因此被冠上殺人犯的稱號、啷噹入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課堂上,寫下一些話給他們,讓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除了遠在家鄉的家人外,也是有陌生的台灣人支持他們、願意鼓勵他們的-即使這樣的鼓勵很渺小。

前一堂課已經有先行討論過了移民與移工的問題,但僅限於讀本上的認識。這堂課更是從第一線工作者身上看見了包括了低薪、高風險、求助無門、毫無隱私與保障的生活……一樁又一樁悲劇發生在台灣這塊土地,卻沒有辦法給予他們更多的幫助。雖然充滿了絕望和無奈,但也因為這樣的感受,才可能有更多的力量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了解到移工的困境,並適時的給予幫助,這場演講、這門課的目的就是這樣子期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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